第001章 小人難養
正值高一的安慶怎么也沒有想到他這次月考的數學成績會不及格—59分,這個大紅的數字讓他呼吸困難,拿著試卷的他還在發呆當中,數學老師卻發了話。
“安慶,今天放學后你留下來上晚自習。”
數學老師一聲令下,算是下了道圣旨,安慶豈有不接之理。
安慶在悲愴自己學業不佳的同時,開始犯起難來,因為他每天除了上學以外,還有一項艱巨的任務便是去接自己的妹妹安然放學回家。
安慶今天被點了名,妹妹沒人去接了,這當如何是好?
正在愁緒間,他望見了救星何家文。
安慶與何家文在校內是同窗,在校外是死黨,二人經常廝混,在一起打籃球,玩網游,由于順道,他還陪安慶接了幾次他的妹妹安然放學。由此,安慶便升起了邪念,美其名曰是兄弟情義,實則乃廉價勞役。
安慶解釋:“我妹便是你妹,哪有哥哥看著妹妹站在學校門口哭不去管的道理?”
一場好友,何家文無奈領命。
到得學校何家文方知古語‘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的深層含義,更加感慨此語的精辟之處:小人確實難養也!
見到了安然,何家文便迎了上去,說:“你哥今天補課,他要我來接你,跟我走吧。”
誰知安然甩開他的手說:“我和你又不是很熟,憑什么相信你?”
何家文答:“我和你哥來接過你很多次了。”
安然說:“我知道,你叫何家文,是我哥的高中同學,但這樣就更加危險,坑人的通常都是朋友。還有,就算我們認識也不能證明你就是好人,你要是萬一把我騙走賣了怎么辦?”
在聽了安然的話后,何家文滿臉黑線,要知道安然還是個只有十歲大的四年級小學生。
何家文雖然頭痛,但是無奈她就是再刁鉆,也是安慶的妹妹,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于是何家文忍了忍說:“你愛走不走,反正今天你哥是不能來接你了。即便我是壞人,現在天還亮,你還有求救的機會,等會天黑了,說不準真的會有壞人來把你綁了去賣了。”說完,何家文便裝佯走掉。
安然想了想,立刻追上他道:“好吧,我就信你一次,不過你得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著。”
何家文十分納悶的問道:“為什么?”
安然答:“電視里常演,通常只有壞人才會在別人的身后跟著。”
何家文無語,頓了一下反問道:“照你這樣說,你要在我的身后走,你不就成了壞人?”
安然忙道:“那不一樣。首先,我是女生;其次,你比我大,老師說了,我是弱勢群體,所以不管我站在哪里都成為不了壞人。”
何家文有些撓頭,平時見這丫頭總是低著頭走路,沒見她如此的古靈精怪過,感情她還是個深藏不露的刁蠻丫頭。
何家文也不與安然計較,她總歸是個孩子,反正將她安全的送回家就是了。于是何家文在前面走,安然便在他后面跟著,但平常只有十來分鐘的路程,他們倆今天卻走了近半個小時。
原因是,走上一段后,何家文便覺得身后不大對勁,回頭才發現安然沒了蹤影,于是他開始找……
第一次,何家文在一輛汽車的后面找到了正在蹲著的安然;第二次,何家文在路口的拐角處發現了正在隱藏的安然;第三次,何家文在安然正伺機鉆進胡同的時侯抓住了她……
在何家文準備發怒的時候,安然表情無害的說:“我既不是淘氣,也不是想搞惡作劇,老師說女孩子應該加強警惕,我只是在觀察,看看你有沒有同伙而已。”
聽了安然的話,何家文額頭青筋直冒,他長的就這么像人販子嗎?
最后,何家文終于完成了使命將安然送回了家。
安然的母親對何家文連連道謝,臨了,安然總結性的發言道:“我哥眼光不錯,這個哥哥果然不是壞人。”
何家文再次無語。
又一次,安慶與何家文同路接安然放學回家。
路上何家文一直垂頭喪氣,不愛言語,安然便問安慶道:“哥,家文哥哥怎么了,是不是考試也不及格了?”
何家文聽到后十分的無語。
安慶卻笑道:“他考試才不會不及格,大哥哥不高興是因為他失戀了。”
安然又問:“失戀是什么?”
安慶說:“小孩子問那么多干什么。”
安然不屑道:“切,我是小孩子,你也不是什么大人,裝什么成熟,不就是失戀嗎,其實我知道。”
安慶問:“你知道什么?”
安然答:“電視里面演過,失戀就是姐姐不愿意嫁給哥哥做老婆了唄。”
安慶與何家文一同無語。
安然端詳了一下何家文,然后走到他的身邊,用她稚嫩的小手拉住何家文的手說:“大哥哥,別難過,等將來我長大了,我嫁給你!”
何家文笑了起來,安慶再度無語。
安然十一歲那年,她上小學五年級,開始學習英語。安然偏科不喜歡學英語,極為的不喜歡,英語不僅繞口,還要天天背誦,她一看到英語書恨不得將其吃掉。
在其他的同學認為英語是一門有意思的功課時,安然也找到了它的好處,便是催眠。所以在家時,安慶常常見到帶著耳機苦學英文的妹妹,但走進她時才發現,這丫頭已經安然入睡。
為此,安然的英語成績一路走紅,就像趟入了紅河谷,除了山丹丹花開紅艷艷,竟然連一片綠葉家里人都沒有見過。
安媽媽頭疼,安然英語不及格,她不對安然施壓,反而對安慶的壓強越來越大。為安然找家教費用太大,家里現成的家教可不能成了空擺設。
在哥哥安慶的震懾下,安然的英語成績也不見好轉,反而搞的安慶學業下滑。高二的安慶開始叫苦連連。
一次,安然也不知道從哪里搞來了月考的試卷,可憐吧及的哀求安慶為她作弊添磚加瓦,安慶劈頭蓋臉就是一通數落,安然便灰頭土臉的溜之大吉。
安然在自家樓下閑逛,此時,一道身影從她的眼前劃過,使得走投無路的安然終于看到了曙光。
何家文來安慶家還書,此書,他并不是借安慶的,而是向安慶的父親安禹城借的,所以按照禮節他還是得要親自登門來還方可。
安禹城是個名副其實的知識分子,教書匠一枚,大學講師,專授金融學。何家文很喜歡此專業,對安禹城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還了書,何家文便告辭回家。在走下樓時,他看到了堵在樓棟口的安然,他說:“天不早了,早點回家。”
安然卻雨打不動的說:“我是特地等你的。”
“等我?”何家文納悶。
安然向何家文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童顏無害的說:“這個送給你。”然后一串剛出鍋的還閃著璀璨光澤的冰糖葫蘆就出現在了何家文的面前。
何家文說:“說吧,找我什么事?”
無功不受祿,更何況還是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的賄賂。
“你先拿著。”安然將冰糖葫蘆舉給了何家文。
何家文接了過來。
安然又將英語試卷從褲兜里掏了出來,說:“其實很簡單,你只需要將正確答案在另一張紙上寫下來就行了。”
何家文登時領悟,道:“你是要我幫你作弊?這種事為什么不去找你哥?”
安然垂頭喪氣的答:“找了,他不管,還罵我。”
何家文不解道:“你憑什么認為我就會幫你?”
安然忽閃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天真的撓了撓頭皮,然后勾了勾手指,示意何家文低下頭說話。此時的何家文高出安然很多,她才到他的肋下。
何家文低下頭來,安然湊了上去,誰料她用自己的臉貼了他的唇一下,說:“你一定會幫我的,不然我就去告訴我哥說你親我。”
說完安然便跑了開去,并用稚嫩的聲音說道:“其實我最愛吃的就是冰糖葫蘆。”
何家文愣在那里數秒鐘后,即窩火又好笑。
窩火的是,他竟然被算計了,算計他的竟然還是一個只有五年級大的小毛孩子;好笑的是,他竟然被她的一支冰糖葫蘆就給收買了。
轉天,何家文打著向安禹城借書的旗號又來了安慶家,襯著沒人注意的當口,何家文將英語卷子和寫好了答案的紙一起交給了安然,并咬牙切齒的正色道:“下不為例!”
安然拿著卷子和答案笑著跑開了。
安慶與何家文高三那一年,安然上小學六年級。一方面面臨高考,另一方升學在即,何家文來安慶家的次數少了,安然放學也學會了自己回家。